本初

【蔺靖】金风玉露（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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蔺晨确实是会享乐之人，入嘴的事物更是尤其上心，只便是一个白馒头，蔺晨选的也必是这金陵城中做的最香的。

萧景琰本是无意饮酒，只是应了蔺晨便不好推脱，一杯酒还未尝到味便已下肚，酒香气一上来却让萧景琰心中升了一阵歉意。他虽不好饮酒，亦也能尝出来蔺晨招待他的酒绝非凡物，自己如此这般喝法不仅是糟践了好酒也是太有失礼数。

好在蔺晨并未放在心上，见萧景琰杯中酒见底，蔺晨便又为他斟了一杯。萧景琰看杯中液体清亮，酒香已在屋中散开，清雅却醇厚，萦于鼻间，竟是让他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，再执起酒杯，虽还是一口喝了个干净，却将这琼露在唇齿间留了片刻。

“先生此酒当真是好酒啊。”

萧景琰将手中玉杯放于桌上，蔺晨还在不急不缓的小口啄着第一杯酒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，见萧景琰放下了酒杯也将手中杯子放下又为萧景琰满上了一杯酒。

“殿下若是喜欢，便多饮几杯。”

这第三杯酒就已经是蔺晨递到萧景琰手中了，萧景琰有些晃神，看蔺晨的笑容只觉的这满屋清幽的酒香中又凭添了几分甜气。蔺晨声音很轻又柔柔的罩着他，仿佛这声音里被下了蛊，不然又怎会方才两杯酒下肚，便有了几分醉意。

萧景琰轻晃着酒杯也学着蔺晨小口酌饮了起来，这一静下来慢品便就觉得单坐着有些无聊。

“先生四处游历必是见识广博，可为在下讲讲江湖趣事？”

蔺晨还只是轻笑他看着萧景琰又是小半杯酒下肚，眼神已经变得飘忽，掩不住几分醉态，才放下手中的酒，只带着气声道了一句：“好。”

既说了好，蔺晨就真讲开了，萧景琰曾只闻梅长苏说蔺晨玩世不恭满嘴里没个正经，今日真听他说起故事却不知蔺晨原也是有如此口才。萧景琰只觉得自己正被蔺晨带着走，他从未去过琅琊山，听蔺晨讲起却真就觉得自己身临其中，或是青山绿水或是亭台楼阁，终至琅琊山颠，一处平台，只是立于其上，便可一览这琅琊风貌，身于近景中萧景琰还只觉琅琊山景色秀美，行于此处，方才看尽了这琅琊山的一派江湖豪情。

萧景琰忽觉身旁有人，侧目才发觉几步之外正有一位白衣公子练剑，剑法精妙，行云流水，如若这山中灵气塑成的仙人，剑锋一走，竟仿佛能有能道尽万物之意。萧景琰看的入迷，心中便有一股躁动更加明显，自从走上夺嫡之路，萧景琰日夜步于权谋之中一刻都未敢放松，太久都不曾畅意抒怀过，此刻他看那白衣剑客手中的剑，竟是想夺来，也在这峰峦间酣畅淋漓一番。

手刚伸出，萧景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覆于其上，干燥柔软还带着一丝热度，接着他看到那剑客面容逐渐清晰，他看到蔺少阁主背手持剑看着他，眼含笑意如同暖春。

“殿下可是醉了？”

萧景琰闻这声音有些真实却又缥缈，定了定神才发现眼前并没什么白衣剑客，却依旧是蔺晨。蔺晨探着身手中握的竟是萧景琰的手，萧景琰再一定睛才发觉一杯酒不知怎得泼出去了大半。萧景琰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杯酒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醉了，可他却贪迷这样的醉意，心中一片悠然想不起任何烦心之事。

“无碍。”

萧景琰说这话时，蔺晨依旧是扬着嘴角，这笑容外像是裹着糖。蔺晨直接绕过方桌挨着萧景琰坐下，满上他手中的酒，又向萧景琰贴近了一分，换做往日萧景琰只怕要动手将人打开了，可今时今日萧景琰却任由蔺晨胡来，半醉半醒间他只觉得蔺晨如此坐在他身边到让他心下更多一分安然。

蔺晨见萧景琰未停下喝酒，便又继续讲起了故事，语调一沉就说起了南楚之地。萧景琰只觉得方才蔺晨语气轻柔恍如春风转瞬间就带上了凌厉之势，晃有千军万马向他而来，萧景琰心下一紧乎觉气短，胸口如同千金之石压着，脑中一片乱麻。耳边人讲的是南楚之事，可萧景琰眼前所见确是七万赤焰军寒枪血刃。火光间他见到赤焰军少帅一身污血直直在他面前倒下。这一倒如同抽了萧景琰的魂，他只觉顷刻间天旋地转，再无力稳住自己，却在同时有人在他身后托住了他。

萧景琰只觉得那人力道坚定将他拉入怀中，他听见有人轻声唤他景琰，他又想起林殊想起梅长苏，所有往事纷涌浮现，再又随着那人轻声的一句“景琰”，一根紧绷在萧景琰体内的弦终是断了，他请喃了一声“小殊”便低声啜泣了起来。

蔺晨低头看着躺在他怀中的萧景琰，轻舒了一口气，待到萧景琰气息逐渐平缓，蔺晨俯下身子，靠近萧景琰的耳边轻声道：“小殊这些年过得挺好，你不必再挂怀了。”

言罢他看萧景琰面带茫然抬眼看向他，睫毛上还带着水气，忽闪了两下后萧景琰慢慢合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梅长苏踏进蔺晨屋内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便是，这位逍遥成性的少阁主一手怀抱着太子一手端着酒杯饮酒，吓得梅长苏差点就身子一软倒在地上。随后跟进屋内的其他人也是瞠目结舌，只有这个当事人还是一派自在。蔺晨向所有人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，将列战英招呼到身旁。

“今日有幸能与太子殿下共饮，却不想殿下不胜酒力，你小心扶着你们家太子回府。”

萧景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了，见他一醒列战英赶忙上前。

“殿下昨日醉的厉害，现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？”

听列战英这么一说萧景琰才想起昨日与蔺晨饮酒一事，说起来倒也奇怪，此次醒来萧景琰非但没有酒醉后的头疼倒是变得更神清气爽了，先前一直赌在心头的那阵阴郁也散了许多。萧景琰看时日已经不早没时间多想，让列战英不必担心后便忙着洗漱更衣，进宫处理朝事。

再回到太子府，刚下马车便有人来报有位姓蔺的公子正在前厅等他，萧景琰闻言便遣了其余人，一人向前厅走去。一进屋便看见蔺晨正在屋中闲转，看到萧景琰进来，蔺晨三两步走到他面前跪到地上就是一拜，萧景琰被吓得退了一步又赶紧上前扶蔺晨起来。

“先生这是干嘛。”

“既在殿下的地盘便要按殿下的规矩来，这礼我行的可还标准。”

蔺晨说的没心没肝，惹得萧景琰哑然失笑，对不上话。两个人对望了半刻萧景琰才开口道：“先生此番前来，可是出了什么事？”

“长苏那边有我在，殿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，今日前来只是来看看殿下，昨日殿下可是醉的不轻，现下可还觉得有什么不适？。”

“多谢先生关心，并无什么不妥。”

“如此便好。”蔺晨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药递到萧景琰面前，“蔺某不才，特制过一些醒酒丹，殿下若不嫌弃便用一粒吧。”

萧景琰看着蔺晨手中的药丸也并未推辞，捏到手中就送到了嘴里。

“多谢先生的药。”

话刚说完萧景琰觉得四肢一软，到是蔺晨反应极快将他抱到怀中才令萧景琰没有倒到地上。萧景琰刚想再说些什么，却只觉得眼皮沉沉的，一阵倦意就将他淹没了。

蔺晨感到怀中萧景琰全然卸了力气，应是睡了过去才对着门外喊了一声“来人”。

列战英来的很快，还未走近屋内就看见萧景琰被蔺晨抱在怀中，更是快速跑进屋内。

“殿下这是？”

列战英上前就要从蔺晨手中掺过萧景琰，蔺晨却未将人交给他，只是问道：“你们殿下卧房在哪？”

列战英看蔺晨神情严肃，来不及多做思量，便赶紧为蔺晨之路，蔺晨也未在多言，抱起萧景琰就向他卧房走去。

安顿好了萧景琰，蔺晨才转向旁边一脸焦急的列战英。

“太子殿下自监国以来便太过劳心费神，近日来又郁结攻心，长此以往逃不过一场大病。从昨天到今日我已喂了他两剂药，明日清晨殿下便能转醒，届时将此药煎好给他服用，这之后只需多注意调养，殿下身体便可无碍。”蔺晨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小包药交与列战英，“此味药，切不可忘了让太子殿下服用。”

言罢蔺晨再未多留，留着还有些没想明白的列战英，一人离开了太子府。

tbc

（为了谈个恋爱要铺垫这么多我也是心累的。。。。也许我猜情丝绕就该上线了。。。）